贵州文学微刊损嘴当东小说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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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嘴当东(小说)

陈松

石斛会成立那天,罗老崴高票当选了会长。他抑制不住满腹的开心,踌躇满志快步走上台,亮开洪亮而略带公鸭味儿的嗓音,笑嘻嘻地咧开有些许歪斜的大嘴,开始了兴致勃勃的讲演。他全名叫罗泽经,年龄并不算大,满打满算今年也才五十挂零。但他头发白的太早,四十出头就已经是满头银丝了。一来可能为了遮挡掩饰,二来大约也是为了附庸风雅。人们记不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弄来了一顶既古旧油亮,又腐儒弯酸味儿十足的瓜皮帽,随时扣戴在头顶上。即使天气酷热,满世界都在冒热烟,他也已汗水作八瓣摔了,轻易不舍摘下那帽儿一会儿。绰号罗老崴从何而来?一个喜欢信口胡损他人;一个嘻嘻笑起来,口大嘴歪;说起话来,没几句正经话语,心歪。因此,罗老歪(崴)由是得名。坝子尽头围墙下面有一个较高的台坎,这便是主席台了。他几步登上台去,站在临时摆放的三抽桌前,话匣子一打开,便能引经据典,挥洒自如。时常,老罗不断的会写一些小块文章见诸报纸杂志,这在当地,便小有了文气,因了这文气,便也就在相识的人中有了些名气。这名气在经人一宣传,渐渐也就圈外也有不少人知晓了。今天,石斛(当地人称之为黄草)协会成立,这不,老罗本身名气占了点起手,加之又在主观客观方面竭力争取,险险的当选了会长。荣升伊始嘛,自然要上台讲讲话了。老罗这人平时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致命的缺点常常让人脸上挂不住或非常不待见。他的德行,就是不分当面背后,喜欢使用尖酸刻薄到入骨的语言,挖苦贬低损伤丑化他人。友人,家人多有规劝,但他已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程度,随时旧病复发;酒后更甚。其实在选举当中,许多人都十分厌恶他这德行,但左挑右选,也不容易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而他拉选票的功力也实在了得。这样一来,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这个会长。他今天虽然也戴着那个须臾不离的瓜皮帽,崭新的咖啡色夹克外套,搭配雪白的新衬衣,再打上大红的领带,八成新的黑色裤子又熨烫得条线如刀,脚下的皮鞋更是擦得油光锃亮。整个人打扮的就像新郎一样精神。可见,他对于今天的上场相当的重视,是做了精心的准备的。穿戴整齐,表情庄重的老庞,薄而瘪的嘴一张,不但深谈了黄草的观赏性,药用性,以及前瞻性————即未来的发展前景。一句话概括,他的讲话不但颇具思想文化内涵,还显得很有些远见卓识!当听到台下一叠声的喝彩,鼓掌,他心里很是洋洋得意。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老罗讲得唾沫横飞,所有的讲话内容,竟出人意料的没有对人物事物进行只言片语的攻讦和贬损。看到台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他精神大振,一口气,他讲了三个多小时!老罗还在兴致勃勃的讲着,长得活像一个大酒瓮的副会长姜开盛,擦了擦大红酒糟鼻子上冒出来的汗水,挺着他的便便大腹急促而艰难的爬上台来。他走到老罗的右边,低头附耳对老庞嘀咕着。他说,大家上午看了不少地方,天气炎热又喝了不少茶水,到现在时间也已经不早了,遂达成一致意见,要我代表他们向你反映,大家都太饿了,是不是可以提早结束会议了呢?!经老姜这么一提醒,老罗脸上有些发烫。会议是从下午两点半开始的,自己只顾讲得高兴,似乎也讲得也太长了点!他也感觉到腹中有了强烈饥饿感。于是,他站起身来朝大家点点头,宣布成立大会结束。下一个活动,是全体会员找地方吃饭!有些蔫蔫的队伍一听到散会,吃饭几个字,呼啦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似乎立马恢复了精神。离会场不远,有两家馆子,队伍快速的朝那个方向移动着。走着走着,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在离馆子不远处踟蹰不前起来:我们是民间组织,没有一分钱的经费,这么多人吃饭,这顿饭的饭钱当如何解决呢?是啊,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了。毕竟老罗是会长,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那目光里面,包含着尊敬和期待。这使得老罗热血上涌,一股豪气便从心底油然生了起来。老罗内心其实是一个极其敏感而柔软的人,他不忍心让大伙就这么散了。他打断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议论,在毅然的决意之下,斩钉截铁地说,“这顿饭,我请大家客了!”顿顿又说“希望大家不但要吃好,还要搞点小酒来庆贺庆贺!反正,我多多少少还有点稿费不是?”起初,大部分人都还在那里各自肚内打着小九九。听到老罗这句话,气氛顿时全都活跃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人家老罗不愧为会长,就是舍得!即使提笔就可赚来的钱,也要大方,说声舍不得,那钱不是揣在人家兜里稳稳的吗!饭钱酒钱有了出处,大家好像凭添了许多劲力似的,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很快就走到了馆子边上来了。左边那家馆子干净宽大,二十来个人,迅速走进去围成了三桌,每一桌按老罗的吩咐,上两瓶价位在一百元左右的当地醇酒“贵的春”,菜嘛,每一桌按两百元的标准上。每桌各自分开玩,按当地习惯,斗地主或猜拳喝酒。开餐之前,老罗郑重其事地站起来向大伙招手,示意静静,他要简短讲两句话。相当于安民告示,意思是希望大家不要有顾虑,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还可以提出来,我老罗还会尽力满足大家的需求。因为上午讲得多,声音又大,此时,老罗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他沙着嗓子勉强讲完,手一招,说,大家就安心吃吃玩玩起来吧。此言一出,每一桌就像是炸了锅,斗地主的斗地主,划拳的划拳,气氛顿时热闹非凡起来。酒喝到中途,靠门边的那一桌突然扯起皮来。副会长老姜连忙走过去询问。半晌,板着脸回来反馈情况。老罗见他一脸的怒气,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老姜生气的说,这些人太不知足了!很不像话!过分了!老罗更急了!要按他的个性,心底的急火早就“噌”的一声冒出来了。他现在是会长,且又还是自己请客,赶紧压住了火气,耐着性子再问。脾性比较慢的老姜这才慢吞吞道出了原委。原来,吵吵的这一桌人比其他桌人多一些;而且,酒量要比其他桌的人相对大一些。喝了四瓶“贵的春”酒了,还不够,酒兴浓浓中就有人不断嚷嚷着,呼叫店家拿酒来!老罗委托的总管不忍心给老庞增大费用,就嘘口哨比手势悄声说,可以了,可以了!停下吧,大家吃饭得了。谁知那人吃的二麻二麻的,口无遮拦地冲口说,人家老庞没你这么抠!人家写稿一年不知道,要赚多少钱?他既然请客,肯定是管饱管够!请不起客就不要请!又不是吃你的?你拦着做什么?!老罗见老姜又停下了,有些哭笑不得,催促着说,你说你是咋处理的不就行了?老姜说,我劝他们说,人家老罗自愿请客,已实属不易,大家当学会体谅人,适可而止吧!谁知拦不住这人,他硬要去拿酒。这不,我跑回来请示你来了!老罗把写满酸甜的脸扭到一边去,尽量不让别人看到那上面的复杂变化。因为他知道,由于心中对这类人过分的做法不悦,他怕他的脸色会不好看,会破坏了好不容易形成的和谐的气氛。两人正在说着话,当总管的人跑过来了,边跑边说,不像话!简直是太不像话了!老姜,老罗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发问,什么情况让你这么急?!临时总管姓李,因为比许多人要小上十岁左右,大伙都管他叫小李。小李比较正直,所以显得很是激动。他说,这桌的人不等老姜请示完毕,已经强行让老板给每桌多上了两瓶酒。酒的事情才完结,又有人在另一桌扯起来了。说不心痛是假的,因为老罗也不是什么富户,说穿了也是拿工资吃饭,写稿虽说名声在外,其实,能有几个整钱?!但他见事已至此,调整了一下心态后,满脸堆笑的回转脸来,看着自己这一桌新增的两瓶酒故意大声说,酒该拿就拿,没事的,只要大家高兴,钱多付一点少付一点,差距不大的!差距不大的!啊,没事!没事!话一讲完,他就问小李情况。小李说,中间一桌有人烟瘾发作起来了,因为,揣好烟的,声称烟抽完了(当然,也不排除舍不得散);揣孬烟的,掏出烟盒子确证自己已经弹尽粮绝。烟瘾大的那人就高喊着要餐馆上几包烟来,档次太高他们未免有点不好意思,他们点名要了档次居中价格不菲的香烟。小李,还有两个过意不去的人,几乎同时站起来仗义执言,低声指责这人说,烟的事情自己解决好了,人家老罗贴钱请客,难能可贵,连抽烟都要让老庞去负担,是不是有些过了?更何况这种香烟价格不低,于心何忍呢??小李这里话还没有讲完,中间那一桌就传来了有人的高声说话,听得出,他这是要故意说给旁人听,尤其是要说给老罗听。那话说的理直气壮,令老罗听起来,觉得虽然是自己请客,都有些汗颜。他说,你没见人家刚才说到酒的时候老罗是怎么说的吗?————人家请得起,就承担得起!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搞得那么小家子气!替他节约,瞎操心!弄得大家吃喝不痛快,岂不失去了请客的实际意义!?听到这话,老罗仿佛有些理亏。要不是灯影之下看不到他的脸,他觉得脸都找不到搁处,火辣辣的烫!他尴尬的摆摆手,连说,算了算了!既请之则安之!拿吧拿吧,只要没有破坏大家的雅兴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接下来,老罗不言不语,心事重重。但他又怕别人说他不高兴,虽然耳里一点也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去,脸上却表现得很愉悦,不管谁说的话,他都装作听入耳了的样子,胡乱而含混的应答着。接近尾声时,人们三三两两站起来,随意打一个招呼就纷纷散去。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有些边走边说的话飘进了老庞的耳里。人家老罗多年来致力于笔耕,长期写稿赚钱,脑子活,笔头快,请你这点客算什么?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是啊,请这点客肯定没问题!比这个档次高的,多请几次恐怕都请得起!!是啊是啊!老庞一个是请得起;一个嘛,关键人家舍得。不像有些人,有钱又怎么样?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老庞听了这些话,有一种不适,他有些反胃!!他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说,今天老庞开了一个好头,我们将来就轮流来请。吃人三餐,还人一席嘛。老庞心里五味杂陈,人们搳拳拳打马闹腾了大半宿,一个个都喝的醉醺醺的了,才蹒跚着离去,他们可以轻松的走,老庞却不得不要留下来结账。天晚了,人散了,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了。老庞站起来,拍拍有些发麻的双腿。此时他才发现,餐馆的四周,早已是陷入了夜的寂静当中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餐馆昏黄的灯光下,与老板一笔一笔的对着菜单上的帐目。算了一会儿,总数很快出来了,一顿简简单单的请客,居然花了三仟六佰元人民币!老罗有一些呆了!开始不是说的拿“软遵”吗?怎么一下子除了一条“软遵”之外,又增加了一条“软中华”呢?他揉揉眼睛,怀疑有误。老板说,吃饭吃菜花不了多少钱,贵就贵在烟酒上,十二瓶酒,两条烟,他们吃起来一点都不心痛!服务员接着说,有几个人还把烟撕了一包两包装兜,看来他们简直就是在吃大富嘛!餐馆老板多了一个心眼,让拿中华烟的人,在菜单上签上了他的名字。老罗低头仔细辨认,落笔是“崔贡山”的名字。那情形格式,就好像是当年公款消费时承办人员的签单。一见到这名字,老罗眼前就现出一个北方口音,说话声嘶力竭,抽烟就深吸,憋一口气直抽到全身发抖才肯停歇。一口气之后,往往能将一支香烟吸得仅剩一大截白灰。此人长得五大三粗,动作野蛮粗鲁,说话声音类似于爆炸!他的每一言一行,都会令你得时时心悸。只要他在你的眼前有所举止,“粗人”二字就会直观而鲜活的跳跃而出!老罗再一次捶了捶自己尚还有些酸麻的右腿,舔舔有一些皲裂的嘴唇,声音一改往常的洪亮高亢,咽了咽口水,用涩涩的声音说,我觉得虽然拿了烟,恐怕你算的账还是有点误差?!大马目有点逗不拢嘛?!老板笑了笑,你是没有细看。这里这里,都记得有,他们拿火机,拿饮料,还有拿巧克力,拿泡泡糖的·····。都是那个叫崔什么的,又带头,又鼓动······。老罗看了看菜单下半部分密密麻麻的一排排歪歪倒倒的圆珠笔写的字,感到很麻烦,连连摇摇手,没事没事!对了就行,这账我认!我结!话说的轻松,可老庞一摸兜里,所有的整钱加零钱,凑起来还不到一千二百元!老罗四面看看,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地方。想打电话叫家人或朋友送钱,又觉得很不妥当而最终予以放弃!老板也累了想休息,但拿不到钱又不可能就这样放老庞走。两人在那里干耗了许久,老板的儿子揉着睡眼出来,问老庞,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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